當我正跟一位失眠病人長談之際，電腦螢幕突然傳來護士小姐送來的訊息，説下一位病人頭痛得很厲害，暗示我要快一點看她了。這種情況經常都遇到，通常都是因為病人等得不耐煩之故。她步入診症室時，只見她用手掩著左邊面，並半矇著左眼，方知她真是痛得很厲害。
她吿訴我現在懷孕二十週，最近左邊面和頭部痛得快要爆炸了，把手碰一下也不行，吃過「撲熱息痛」也不無效。當時我想：一名年輕女子半邊頭痛，還有什麼可能？除了是偏頭痛外，難道是腦出血或生腦癌？不過，現在她那麼痛，總要開些藥止痛啊，但孕婦又不能隨便服藥，怕影響胎兒，那一刻我的頭開始發痛起來了。
我說了很久關於偏頭痛與懷孕的問題，她忽然告訴我左耳有小傷口，於是我隨便看看，發現耳殼果然有結痂現象，我登時恍然大悟，知道頭痛真相，因為那根本就是帶狀性皰疹（俗稱「生蛇」）之徵狀！
「生蛇」由病毒引起，病發時會沿著神經線生長，引起周邊皮膚發炎，形成水泡，而因為這個病經常襲擊身軀之神經線，水泡便會像一條蛇一般纏繞著身體。
「生蛇」也可在頭部發病，例如生於面部和耳朵。診斷面部「生蛇」不會太難，因為水泡長滿面部時，情況很易辨認；耳朵「生蛇」卻較難診斷，因為水泡數量不會很多，令人難以聯想起「生蛇」，就算整個耳朶又紅又腫，也容易被誤認為為是一般細菌感染，而只處方抗生素，便誤了大事，因為抗生素只能殺細菌，卻不能消滅病毒。若然發炎情況未能控制，更可引起「面癱」，亦即是半邊顔面肌肉動彈不得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「生蛇」時可以引發劇痛，難怪這位孕婦痛得如此厲害。當我處方了殺病毒藥物後，情況立即改善。
我問道：「你剛才怎麼只說頭痛，卻遲遲沒有告訴我耳朵的問題呢？」她沒好氣說：「我前幾天留院時當然有說過耳朵似乎有損傷啦！不過對方看過後，說那只不過是耳穢罷了！」
作者：盧文偉醫生 腦神經科專科醫生
（2017年1月26日於信報發表）
